作者：廣東佛山·鄭志斌

聽奶奶說，我太婆是個酒鬼，酒量很大，一頓喝一斤白酒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太婆很兇，她沒有別的嗜好，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，她不喝酒就不罵人，有時候不喝酒也會罵人，罵得最厲害的是她喝了酒后，沒人敢招惹她，家人都知道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，因為害怕她，誰也不敢勸她少喝酒，免得挨罵。然而，在家族及鄉(xiāng)里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——關門打老婆，誰關門打老婆？原來是我太婆指使我爺爺打我奶奶。

我沒有見過爺爺，可是我知道，爺爺有兩個老婆，父親有兩個母親，我們就有兩個奶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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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奶奶是爺爺的原配妻子，結婚兩年，育有一子，也就是我們的大伯，大伯養(yǎng)不活，不幸夭折了，大概是因為難產傷身，所以大奶奶不能生育了，后來因為痢疾而病逝，她去世時還不到三十歲。

小奶奶是爺爺后來娶的，生了兩子一女：姑媽、二伯和我父親。父親四歲那年，爺爺去世了，小奶奶帶著他們餓一頓飽一頓地艱難度日，直到他們長大成人，小奶奶生于1917年，終年97歲，她前半生命運多舛，后半生晚年幸福。

據說，我大奶奶賢良淑德，天資聰穎，知書達理，深得公婆喜愛，同時，我太婆也經常罵她。

太婆平時酒不離身，醉了就罵人，因為害怕她，所以家人都不敢吭聲。那天，大奶奶又看見太婆喝酒了，出于好心，勸她少喝點，喝酒會傷身子，太婆并不領情，惱火了，指著我大奶奶一頓痛罵，大奶奶低下頭，一句話都不敢說了。

剛好，爺爺從外面回來，知道妻子闖禍了，趕緊向母親求情。太婆哪肯罷休？她不僅罵，還叫爺爺打奶奶，說奶奶沒大沒小，云云。這一下，可難為我爺爺了，爺爺一向尊重、關心和愛護妻子，妻子沒有做錯事，怎能打得下手？爺爺是個孝子，對母親的話又不能違背，怎么辦？

突然，爺爺對大奶奶板起臉孔，大聲說：“誰叫你多嘴？看我如何收拾你！”他拿來一根木棍，硬把大奶奶拉進房間，“嘭”地一聲將房門關上，并且拉上門拴反鎖在里面。

不久，房間里傳出來叫罵聲、哭喊聲和打砸聲，家人慌了，擔心鬧出人命，紛紛向太婆求情。太婆逐漸清醒過來，得知兒子打老婆，趕忙喝止，爺爺才住手。大奶奶披頭散發(fā)，臉青鼻腫，渾身發(fā)抖，她往太婆面前跪下，哽咽道：“婆婆，我以后不敢了……”

太婆看見兒媳這般模樣，怒目圓睜，指著兒子，喝問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媽，是你叫我打的??！”爺爺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

“我有說過嗎？”太婆已經清醒了，之前說過什么、做過什么都不記得了，她知道兒子打老婆，而且往自己身上推，氣得火冒三丈，把爺爺訓斥一頓，最后說：“你給我聽好了，男人的雙手，是用來打天下的，不是打女人的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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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，爺爺并沒有打大奶奶，只是他們合演的一出戲，既可以瞞騙母親，又可以令妻子不受傷害。

原來，爺爺把大奶奶拉進房間后，小聲商量對策。還是大奶奶聰明，讓她想到一條妙計：爺爺假裝叫罵和敲打衣柜，大奶奶配合他，哭喊著求饒，想辦法把自己的臉弄臟，又把頭發(fā)弄散，弄得真的像被打一樣。

太婆的脾氣一直以來都是很大的，爺爺知道母親的厲害，多次叮囑大奶奶，看見母親喝酒千萬別勸她，激怒她就不好辦了。

可是，大奶奶總是把爺爺的話當作耳邊風，只要看見太婆喝酒，她都會規(guī)勸太婆少喝酒。太婆覺得煩，開口就罵，又叫爺爺打奶奶，每次爺爺都遵從，而且必須關門，久而久之，鄉(xiāng)間便流傳了一個有趣的典故：關門打老婆——演戲。

【作者簡介】鄭志斌，男，生于1979年11月，自由撰稿人，系廣東省小小說學會會員、佛山市、南海區(qū)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平時喜歡看書、寫字。1997年開始文學創(chuàng)作和詩歌創(chuàng)作，作品散見于《南海日報》、《珠江時報》、《金山文藝》、《禪城詩詞》、《南海文藝》等報刊，多次參加各類文學大賽中獲獎。2016年出版長篇武俠小說《武林雙驕》。